这是我第一次踏进这个出租屋。
它破败得不成样子,就像屋里的那个人就要终结的生命。
屋子里有股非常难闻的腐臭的气味。
我妈坐在沙发上,形容枯槁灯枯油尽,看上去似乎只剩下一口气。
看见我进来,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你现在出息了,还知道回来。)
两句话仿佛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我爸在一旁抽着烟,(你妈她生病需要钱治疗,当时你给我的卡密码是多少。)
(你奖学金应该也不少吧。)
真好笑!
(顾聪呢?你们卖了房子供出来的大学生现在应该工作了吧,没给你们钱?)
他们的脸色很难看。
我哥顾聪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哥是要做大事的人,现在忙着呢。)
我看了看时间,(我也很忙,而且我自己还要想办法赚生活费,没有钱给你们,那张卡上也没有钱,你就别惦记了。)
我爸一个烟灰缸砸过来。
(你这个不孝女,那你回来做什么?)
(我要一个道歉。)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们都欠我一个道歉。
我以为,人之将死,会为过去自己做过的种种感到悔恨。
可惜我错了。
我妈拖着病体冲上来就要打我,但因为太虚弱,跌倒在地上。
她看我的眼神中没有悔恨,只有愤恨。
她说:(赔钱货,我当时就不该生你,都是你害死我。)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爸冲上来想要像过去那样扇我耳光,被我牢牢握住了手腕。
这一年,我没少去上拳击课。
他们在我眼里,变得弱小了。
没有道歉就没有原谅。
(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我很忙,而且,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我离开了这个家。
而且,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