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许是黎淮与我袒露颇多,他在我面前鲜活了不少。
那些病后酒浓时才显现出的脆弱,那些兜兜转转才能开口的话语都变得谈噱自若。
在别院的第三日,黎淮仍未带来关于春深楼的好消息。
我坐不住了,主动找到黎淮,可黎淮连连叹气。
五皇子一直是个闲散皇子,名下无兵府中也未养谋士,甚至无甚兴趣爱好,只是独独爱惨了这萧氏。
萧氏起初是五皇子贴身婢女,二人日久生情互定终生。
皇子娶婢女,困难可想而知。
由此可见五皇子对萧氏确是情深意重。
萧氏有孕后五皇子欣喜不已,把她宠的更是无边,不然也不会做出半夜三更一皇子带侧妃逛花楼这般荒唐举动。
(那他大概率被那位当了棋子?)
黎淮无奈点头。
若是被当了棋子就有点难搞了,我总不能去和皇帝说,你想废你儿子不要扯上我。
(那关于萧氏流产有什么头绪么?)
(说到这个还真有一些。)
(据你楼里姑娘说,你们楼近日来了个常客叫曹咏,他日日来看春花演出,春花梳妆或是不在时,他便帮着楼里的姑娘做些小事,一来二去便和楼里姑娘都熟络了。)
(萧氏来的那日,客人颇多,楼中姑娘忙不过来。萧氏的茶点是曹咏帮着上的。)
我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声,日日来看春花的男子……
(此事先不要告知春花,待日后查明我再与她说。)
我思来想去既然五皇子无心大位,这事由让五皇子自己查明是最好的。
我与黎淮说了我的思路,也提出了让他想办法让我见一见五皇子的想法。
(不行,如今一切皆未明了,五皇子又刚经丧子之痛,你无权无势怎可冒险?!)
黎淮情绪激动,话音刚落便呛咳不止。
我笑着递过一杯热茶待他平缓情绪。
如我所想,黎淮亦知这是此前最优解,但他不愿我去冒险,自己的身份又难去点明。
(你莫要太小瞧我,当初太子来寻我做妾,我不也全身而退了?)
我轻笑撒娇,避重就轻。
(太子他不同,此事也和那时不同!)
(有何不同?)
黎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经过一番争论,黎淮许我明日去见五皇子,但需让秋浅扮做侍女相伴。
(秋浅会些功夫,若有意外她能护你出来。)
我不禁失笑,黎淮竟想让我在五皇子府上杀出一条血路。
次日,我如愿见到了五皇子。
五皇子如黎淮所想,愤怒异常。
我诚恳道歉,递上了几个小产后滋补养身的方子。
(春深楼与殿下无冤无仇,有何理由给自己找不快加害侧妃?)
(事已至此,殿下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您失去幼子么?)
五皇子被我所言吸引,屏蔽左右。
我点出曹咏存在,旁敲侧击的说了皇帝有了废太子的想法。
我清楚这是一场豪赌,但我别无他法。
三日后,五皇子来信递来真相。
曹咏确实是皇帝的人,他本是派来接近春花打探消息伺机而动的。
可哪想五皇子竟带着侧妃送上门来,皇帝本就不想萧氏这身份低微之人诞下他的第一个皇孙。
如此刚好,一箭双雕。
得知真相的五皇子怒不可遏,他想与我同太子一见,共商后事。
我无语,又一个把我当作太子手下的人。
我把信给了黎淮,叫他将太子约来别院。
我要与太子谈笔生意。
太子来的很快,但不知为何,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他瘦了不少,多了些沉稳谦和,少了些狂妄自傲。
我与太子商议,用春深楼的钱换太子殿下的权。
春深楼同长秋阁一样,可以成为助他登上大位的资金来源,但如有一日春深楼如今日般身陷囫囵他需得伸手拉上一把侧身护上一护。
太子同意了。
当晚,我们三人在别院一同吃了顿火锅。
自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