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蟹黄肥。
菊花宴那日,我依言接回了谢瑞安。
那孩子眉眼确实不像谢清澜,从暗卫所报来看,的确不是谢清澜的血脉。
可他与那女子青梅竹马倒是真的。
二人曾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在他上京赶考之时,嫁与了他堂弟。
只是这事隐蔽,没几个人知道罢了。
暗卫去查,也费了不少时日。
宴会盛大。
谢清澜被请到席上之时,不免愣了一下。
梅静坐在我身侧,锦衣华发,端得国色天香。
其实梅静长得不差,又是小家碧玉,稍一打扮,便显露姿色。
不少贵妇我向我打听来历,我只说远房弟媳,暂时寡居公主府。
席上无不恭维者,更有世家公子频频暗送秋波。
只有谢清澜和梅静二人,脸色惊白,不发一言。
宴未结束,谢清澜便向我发难:“公主这是何意,阿静只想安安静静渡过余生,并无再嫁之心。”
“公主此举,叫她日后如何自处?”
我笑得冷淡:“我只是点明了一下瑞安的来历,好为他过继铺路。”
“她嫁与不嫁,好像都与你无关,你紧张什么?”
“还是说,你对梅静,并非单纯的兄媳之情?”
谢清澜双眼滑过一丝狼狈,随后又变了脸色,严辞道:“公主慎言,阿静虽出身低微,却自有清高气节,公主辱我不要紧,怎可抵毁旁人!”
他面露失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
是啊。
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
为了讨他欢心,堂堂一国公主,伏低作小,事事迁就。
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从一百多名学子之中脱颖而出,坐上状元郎的位置。
甚至打破百年来驸马无实权的惯例,请求父皇予他户部侍郎的职位。
可就是这样的忍让迁就,让他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东西。
正因为将他的虚伪看得分明,我才想一巴掌拍死往昔的自己。
不远处,忽然传来落水之声。
梅静在水里挣扎喊救命。
我尚未反应过来,谢清澜就已经跳进了水里。
不少男子争先下水营救,却都比不过文人出身的谢清澜。
梅静被他救起,吓得小脸煞白,泪水盈盈,死死地窝在他怀里,不肯下来。
一时间,现场静极。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且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我内心刺痛,却又释然。
宴会散去,我尚未找谢清澜算账,他倒先来兴师问罪。
“阿静到底做错了什么,公主要这样对她?”
我轻晃杯中酒,心寒至极:“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他满眼失望:“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她失了名节,我若不负责,即是逼她去死。”
“昭昭,你说我该如何?”
我耐心告磬,一把扔掉酒杯,任血色污满桌案。
“负责?你待如何负责?”
“别忘了你曾对我许下的诺言,我大楚的驸马从来没有纳妾一说,只有丧偶,你大可一试!”
谢清澜被震住了,他步步后退,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昭昭,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