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澜跑到漱玉殿外,疯了一般扯住人问:“公主呢,公主在哪?”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低低的哭泣声。
他又失了魂般茫然四顾:“昭昭,别闹了,快出来,我回来陪你了,你出来好不好?”
可惜没人回答他。
漱玉殿塌了,整个公主府烧成了一片火海。
直到天蒙蒙亮,大火才被扑灭。
一具烧焦了的尸体终于被人拖了出来,所有人都跪下来,哭成一片:“公主……”
只有谢清澜,难以置信地摇头后退:“不可能,这不是昭昭,不是她……”
贴身侍女哭着将焦尸的手棒起,仔细擦干净她手上那条白玉镯。
公主出身高贵,奇珍导宝无数,却独爱这一条被雕成兔子形状的白玉镯。
只因这是驸马花了三个月,亲手雕给她的生辰礼。
谢清澜一下子跪倒在地,一步一挪,膝行来到公主身边,手抖得厉害。
他想要抱她,却被嬷嬷一把推开:“滚,你不配碰她。”
“要不是你执意要纳妾,公主也不会心灰意灰,也不至于……”
嬷嬷一封信扔到他身上。
谢清澜颤抖着打开信,柔软的笔触,就好像她这个柔软的人。
【你总说我变了,其实变的是你,你背信弃义,贪新厌旧,却又不肯承认。
成婚三年,你该了解我的性格。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一女共侍二夫,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昔日我与你讲过凤求凰的故事,并调侃我们的结局定然不会像他们那样。
可惜,我错了。
世上男儿多薄情,从此以后,你我路归路,桥归桥,生死不复相见。】
末了还附一封和离书,即便是死,她也不愿再与他攀上半点关系。
谢清澜捂住胸口,泪如雨下:“昭昭,不是这样的,我从未忘记过我们之间的誓言,我只是一时蒙蔽了心智。”
“昭昭,你不是恨我么,你起来打我啊,你骂我啊……”
他想去碰那只焦黑的手,梅静却衣衫不整地冲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他的腰。
“澜哥哥,人死不能复生,你别自责了,还是尽快让公主入土为安吧。”
谢清澜却猛地推开她,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假装落水,我又怎么会忤逆公主,执意要纳你为妾。”
“要不是你昨晚做了手脚,我又怎么会留宿,害得公主身陨……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
梅静怔住了,她疯了一般扑上去锤打谢清澜。
“三年前你为了攀上公主,逼我嫁给你堂弟。”
“是你念念不忘,与我藕断丝连,如今又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你就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两人扭打成一团。
公主府的人只冷眼瞧着,嬷嬷挥了挥手:“将这两人绑进宫,听候皇上发落,省得污了公主的眼……”
话没说完,一抹寒光闪过,一把长剑刺入了谢清澜的胸口。
皇帝怒目惺红:“你竟敢害我女儿?”
没了老婆又没了女儿的男人彻底疯了。
他在皇宫掘地三尺寻找母后曾经留下的痕迹,一无所获后,失魂落魄地坐在废墟里痛哭了两天。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了我——
与母后有关的,仅存于世的最后一件“遗物”。
他一路赶来,没想到竟目睹了女儿的惨死。
老婆没了,女儿也没了。
这一刻,他彻底疯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两个男人的撕心裂肺,痛心疾首,于我而言,却像是一场笑话。
大雨倾盆而下,我撑着一把油桐灰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主府。
漱玉殿下,有一条逃生秘道,我将火点燃后,抱着母后写的最后一本游记,从秘道里逃了出来。
那具尸体,则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从死牢里换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