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牢房四面是墙,泥灰的墙壁上布满血渍,透过狭小缝中的一缕光,我看见我的面前放着各式刑具。
双手被绑在木架上,鲜亮的衣服已经破败不堪,或许现在我的脸上更加狼狈。
受刑的时候我忍住眼泪,害怕泪水将我的睫毛膏冲掉,留下晕染的痕迹。
看吧,我依旧想在陈辰的面前保持自己最好的状态,但我早就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徐氏千金,亦或是西南联大文学系才女了。
陈辰进来的时候眉头一皱,随即转身拿出枪指着牢狱官的鼻尖:“谁他妈让你们对她用刑的?!”
我将嘴中的血水咽下,轻轻的说:“陈督军,人不是我杀的,三天期满,没有证据没有口供,能否将我放下了?”
我向陈辰讨来一件白衬衫套在身上,挡住裸露的身体,迎着阳光走出警察署。
他在门口看着我的背影,我感受到了,因为那份炽热的目光我也曾拥有过。
“陈督军,可否赏脸喝一杯咖啡呢?”
最终,没有在咖啡厅相视而坐,而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将粥吹凉喂在我的嘴中。
陈辰搅拌着那碗肉粥感叹:“怎么将自己活的如此下贱?”
下贱……
堂堂千金才女,如今在百乐门当舞女,还卷入银行经理谋杀案中,任谁不感叹两句作践呢?
我冷笑回答:“你当初不下贱吗?”
滚烫的粥洒满一地,陈辰凶狠的捏住我的脸颊,俯视我,怒气凝聚在指尖,我快要被他捏碎。
“看吧,无话可说,你也知道你负我。”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汇聚在那只拿枪的手掌中。
那一年,战争从北南下,他热血沸腾的拉着我:“想我中华泱泱大国,何有被踩在脚下的道理!”
“风雨硝烟伴书香,心系国家热血行!我的同学们都奋战前线,若不是我父亲拦着我,我便也去前线报道!。”
虽知死,但仍愿赴死。
我们决定私奔,在硝烟中亲吻,在战火里奉献壮志青年的躯体。
入夜,我带上了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与陈辰在车站汇合,买下了两张去北平的车票,我以为我要实现我的爱情和理想时,陈辰跑了。
途经苏州站,一觉醒来,身上所有值钱的珠宝被尽数搜刮干净,陈辰不见了踪影。
我在裙子的口袋中摸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
再回忆,就是家破人亡,国土破败。
少年冲撞进来,打开了陈辰捏在我脸上的指尖。
“干什么呢!赫赫有名的陈督军尽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吗?”少年穿着时下最潮流的西服,脸上洋溢着活力与热络,眼角红晕却总泛着淡淡忧伤。
少年拿出手帕将我脸上的污渍擦干净,随后说:“在下周家周时逸,师姐不记得我了?”
我看着他熟悉却又陌生,总回忆不起来他是谁。
周时逸将陈辰身后的凳子移来,毫不客气得到坐下:“师姐,我是西南联大小你两届的师弟呀,我们还在同一个辩论队呢。”
我记起来了,曾经还稚嫩的他总是追在我屁股后面叫师姐,脸红着给我递过几封书信。
那时候的我全身心扑在陈辰身上,看着他从卖报少年到拉黄包车的小子,尽管身上满是粘腻,我眼中也从未有过其他人。